晚上去洗脚城消费,发现技师是老同学
2020年11月19日01时09分内容来源:beebee星球
其实我不知道客人是你,知道的话我今天就不会来上钟了。但来与不来大概都一样,因为回忆都是假的,从这点看,我是一个没有故乡的人,鞠安红说。王建老师也来过我这儿,我还给他打了八折。你们这样的男人啊,就像是花甲米线里的细沙,滴在马桶圈的尿渍,床单上的人乳头瘤病毒,几乎让我无处可避。老同学你别紧张,你要放轻松,否则我这吃不上劲儿——我知道你想问什么,毕业之后我去了广东湛江,湛江的一家电子厂。我在湛江的出租房里看书,写诗,以及对着镜子想一个人。我看了你送我的《漫长的告别》,十年前我就看过了,不过无所谓,反正我看的不止是书。我渴望在书里看见你的过去,你的影子,还要你的高尚与愚昧,我想遇见你。当然,并不是现在这样的相遇——其实如果你愿意,你事后不必给我钱。鞠安红一边说着话,一边开始轻抚我的小腿,而我竟感受到了一股意料之外的沧桑,我想一定是那些散乱的电器元件给这双手留下了无法抚平的苦难。我尝试挣脱这双秀手的禁锢,但鞠安红的双手摁得更紧,也更深了,就像是落难的船员抓住一截枯木。与你失联后,我又开始追寻爱情,毕竟人总得有个念想。这次我立志当一个红尘里的炮兵,我将要在很多地方战斗,炮火将会蔓延至人民公园,万达广场,郊区罗汉寺,还有街道办前的长椅上。我想,以后路上要是遇见了熟人,他们就会指着我说,这人是一名勇敢的炮兵——如果我听见了,便会再次想起你。老同学!我的脑海中长居着一道闪电,我要释放它,或者被它打得遍体鳞伤。我第一个目标是我的工友,因为他踩熄烟头的模样与你别无二致。我邀请他来我房间里来听说唱,吃前天买的周黑鸭,那天电视机正里放着一个流浪汉被车撞死的新闻,我们还喝了两瓶长城干红。他不懂我的万种风情,竟选择了离开,正如十年前你干过的那样。唯一不同的是,他那天顺走的是周黑鸭,而你却选择顺走我的心。以前我只认为是身份的原因,窗明几净的校园仅适合两只手的缠绕,但你现在仍不肯宠幸我,即便是在这个房间里,这就说明身份其实并不重要。我从十二岁便明白,我必须爱上一个人,他要自律,也要狂妄,在学校里,他必须表现得老师在与不在一个样。说完,鞠安红便把我堵在床头上,目光涣散,就像一只诞生于屠宰场的蜻蜓,又一次觅见了死亡。放心,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,我是一个骄傲的人,鞠安红又说。我在湛江250W的路灯下跟他人进行庸俗的吻别,有时是在雨中。我在生产车间交了两年社保,直到厂子被贴上法院传票,然后我流落街头。其实我那时候还是短发,但我有轻佻的高跟鞋,后来我穿着它出没于人才市场与舞厅,或是走入传销魔窟。我在内衣店打工,在朋友圈卖艾灸,去年我还谈了一个卖保险的男朋友,不过在我买了两份重疾险后便再也找不到他。我也在尚有余温的柏油路上与人拥抱,我是一头不会出声的孤狼,我是爱情的暴君,很多人都想占有我,但他们从未成功过。有人送我美特斯邦威的长裙,也有人送我半指厚的假钞,但却从来没人给我送过书,除了你。——我回到这里,是因为这里有你,但我并不想见到你,即使我知道在这里一定能遇见你。很矛盾,不是吗?但这就是爱情。在十年前的那个昏暗的网吧厕所里,我们也有这样一番对话。你还是和当年一样喜欢穿红色内裤,因为你说每一天都是你的最后一天——你看见我的口红了吗,与你内裤是同一个色号。其实前几天我遇见过一个中年人,与你八分神似,我给他讲了这个故事,他告诉我,宁可不爱,不要伤害。那时候我就明白了,于是我将多年的幻想付之一炬,彻底焚毁了我的青春与年华,包括那本并不存在的你送我的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