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期最大热门,究竟是谁剿杀了他们?
2020年11月26日01时45分内容来源:河马电影
色彩斑斓的发型,夸张廉价的配饰,不明所云的火星文,名为“葬爱”“残血”的各大家族……
河马哥清晰的记得,小卖部的笔记本上都印着他们夸张的发型,写着“葬爱家族”等名字。2013年至今,他们是审美链的最低端,“杀马特”“非主流”也成了一个贬义词。几乎在各大网站,都能看到“求上映”“求观看途径”的诉求。
另一方面,被看哭、看得人心情沉重的评价又特能勾起人的好奇心。其实,就在河马哥观看这部纪录片之前也在纳闷,一部讲杀马特的纪录片能把人看哭?
但在看完这部纪录片之后,河马哥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。
在河马哥推荐过的诸多纪录片中,这是一部会让人去深刻反思,带来许多思考的一部。
但,不学无术是因为出身农村,家境贫寒,很小就辍学。
审美低端是因为长期待在流水线,流水线就是他们生活的全部。
但如果细心观察的话就会发现,他们几乎全是流水线上的厂弟、厂妹。如果再深入了解,就会发现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年纪轻轻就从农村涌入了城市,进入了工厂。
纪录片第一幕,就是流水线招工,厂弟厂妹们排队入职。离开家那年,大的不过十七八,小的甚至十一、十二岁。
外出打工的原因五花八门,不想上学,没钱上学,被同村人骗了出来,需要挣钱养家……
从农村到城市,原以为外面的世界很大,但其实,他们的选择很小。对他们来说,能进厂就不错了,谈安全保障,合法权益简直是天方夜谭。
回忆起初进工厂时的生活,这位青年显示出和年龄极其不相符的老成和沧桑。最痛苦的是流水线的枯燥,他们像机器一样上班,加班,生活看不到头。想请假得求班长,上个厕所都要经理签字,厕所都有保安守着,没有单子就进不去厕所。每个人都像个机器,只盯着手头的活,做完一个件还有下一个件,什么都不需要想。日复一日,每天最低工作10小时,每月最多休息两天,他们像机器一样,行尸走肉。到了城市,年纪又小,别人说个什么都信了,轻易就把钱借给了陌生人,等过了好久不还钱,才发现对方是骗子。辛辛苦苦干了好几个月活,工资积压,最后该结7千多块的,到手只有29块。刚开始,他们只是“劲舞团”中的一个家族,和“葬爱”“残血”一样,“杀马特”是其中一个家族的名字。
自称“杀马特教父”的罗福兴说,当初他想起个时髦的名字,就搜英文“时尚的”,最后出来个“smart”。
因为不会读这个英文,罗福兴就自己用拼音加工,这才有了“杀马特”这个名字。他们靠外形辨认彼此,通过QQ群壮大势力,把“杀马特”家族搞得轰轰烈烈。因为他们外形最夸张,外界也就习惯把“葬爱”“残血”家族也称为“杀马特”。
提到当年为什么要玩杀马特,这群厂弟厂妹们的原因各不相同。
即便是被骂被嘲的现在,提到当年玩杀马特的经历,他们的眼睛里还是有光的。年少进工厂,他们是社会上的边缘人物,没有立身根本,动不动就被骗。像小古惑仔一样,搞一搞发型,搞一搞文身,看起来要凶一点嘛。
从小就是留守儿童,缺少关爱,他们打心底里渴望别人的关注。
用炸上天的头发掩饰住他们自卑内向的心,他们用夸张的外表当武装,也当做吸引人注意力的工具。当时她感觉特别开心,感觉自己得到了一些关注和关心,即便对方是对异类的关注,但起码看到了她。一位女孩说,当时她感觉自己住在牢笼,都有自杀的想法。另外一位女孩说,她想休息,但是她妈只想让她挣钱挣钱,根本不理解她。在她们气气沉沉的生活中,杀马特是唯一肉眼可见的个性和色彩。就算被人当做异类,“我的人生要我做主,哪怕是错的”。无所谓是不是真心喜欢杀马特,他们都享受玩杀马特时的生活。天南海北,素不相识,但是在QQ的杀马特家族群,他们可以彻夜聊到天亮。一个人不敢做的事儿,但是躲在一群人之中就可以轻松做到。在溜冰场,男孩拉女孩溜冰,女孩也因为有男孩拉自己而小鹿乱撞。
在公园里,他们三五成群,聊天听歌,谁头发不够炸都不好意去和女孩搭讪。“我们是一种人,别人都觉得我们不正常,但我们还能坚持下去,我们就很像一个家”。“同为杀马特,我觉得我们有共同的语言、有相近的性格,像同类一样,齐心协力。每个礼拜都想着星期天,每天都在想(出去跟家族一起玩)”。不管现在如何被嘲笑“傻B”“脑残”,但对他们来说是死气沉沉生活中的快乐时光。
纪录片李一凡要拍杀马特的时候,所有人都以为这会是一个精彩的故事。
但是当李一凡真正采访了78位杀马特、收集了915段杀马特们和其他工人提供的工厂流水线及工人生活录像之后,他意识到自己错了。杀马特的贫乏人生中,唯一有亮点的的存在就是夸张的打扮。当李一凡找到他们,希望他们能聊些杀马特之间的爱恨情仇,家族血拼之类的事情时,他们往往无话可说。他们絮絮叨叨聊最多的就是童年的记忆,在工厂的枯燥和玩杀马特时的开心。他们的世界真的很小,对外界先进的文化,高逼格的审美一无所知。小时候爸妈不在身边,小时候为省粮食给弟弟吃自己饿倒,长大了借钱来城里打工,长大了如何被坑钱……这就是他们生命的全部。他们被打为社会上的异端,脑残,成了审美low的代名词。诸多主流势力打入杀马特之中,攻击、谩骂、抹黑,解散家族群。
“第一次把自己长发剪掉,心里特别苦,感觉把自己的尊严丢了,特别痛苦,感觉(杀马特)已经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。”时至今日,他们仍旧觉得自己当初犯了很大的错,杀马特教父罗永福就不止一次的说过要“洗心革面,重新做人”。不是叛逆,也不是审美觉醒,审美自由,没这么多高大上的理由。只是一群生活压抑的社会边缘分子虚张声势,抱团取暖,给贫瘠的生活寻找点色彩。“出来,就只有一个选择,就是进厂,没有其他选择,那就很无聊的,所以要给自己其他选择,头发就是另一个选择。”对他来说,房子车子是不可能的事,高楼是他世界之外的东西,他所能把握的不多,发型和打扮算是唯一能真正做主的事。“他们长在人们无视的地方,长成后也是无人关注,不仅不被尊重和重视,甚至还可能面临被调侃、被消费、被迅速忘记的命运。”但我们的社会真的非常不宽容,杀马特就那么一点点异质的东西,让他们被全社会视为异端。”只要这个世界还存在,就一定会有被淘汰的,被伤害的,不被尊重的人存在。可怕的是,我们早已经习惯了把自己所接触的世界误以为就是真实的世界。殊不知,一些人的生活环境和教育水平注定了他们“除了打工,什么都不会”,而他们的后代也很有可能重走老路。社会在往前走,总会有人被甩下,我们却居然连一点点宽容和自由都不愿意给予。可能是为这些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却被人人喊打的年轻人,也可能是为城市化进程中被落下的许多人。